第0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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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第 87 章
猜拳定先後的酋長巖現場, 觀眾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輸掉的那個石頭一定是餘曜。
【這有什麽懸念嗎，小魚的運氣還需要猜拳的嗎, （狗頭狗頭】
【艾莫斯和別人猜拳, 結果未定，和餘猜拳，必贏】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敢信餘在這種靠運氣的比拼上會贏吧hhhh】
整個直播間因為源源不斷的調侃彈幕充滿著快活的味道。
問就是，誰讓餘在這種事情上總是能暴露出自己的糟糕運氣呢？
大家都習慣了好不好！
眼看網友們都已經開始舉出舊例, 花式玩梗，導播連忙把鏡頭切了回來，直接揭曉了最終答案。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右手握拳的那個還真就是餘曜。
【emmm，餘, 該說不說，虧我剛剛還替你僥幸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居然真的是你！】
【蕪湖, 小魚的非酋人設不倒】
連老邁爾斯都很是無奈, 搖頭感慨，“據我所知, 艾莫斯從小到大的猜拳就沒贏過幾次，但是遇到餘，他可算是找回了自信。”
此言一出, 直播間裏的大家夥都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快活笑聲。
但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大家還是很期待一會的上線的。
畢竟這可是兩個人同時上線, 共用同一條攀巖線路，還要比拼速度的新奇比賽方式, 在此之前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也就是餘曜和艾莫斯這種年紀輕輕，就已經站在攀巖圈子頂峰的年輕人敢玩會玩。
剛剛好餘曜現在又如大家所想的那樣落了下風。
大家都挺好奇的，餘打算通過什麽樣的方式爭奪回屬於自己的領先位置，艾莫斯又要如何防守。
【反正肯定不是讓小西一家把艾莫斯或者餘叼走】
彈幕裏幽幽地飄來這麽一句。
大家夥一看就又都笑了。
歡聲笑語充斥著直播間，竟讓兩人上崖前的最後準備時間段也變得不再枯燥。
餘曜和艾莫斯猜完拳，就開始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設備，同時也是等待工作人員先行上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一次的搭便車線路比賽，他們兩人都采用了頂繩保護的方式，也都各自配備了一個專業保護員。
如果是普通的巖壁，想要實現頂繩保護，大可以從山頂上一根繩索直接吊下來，垂下來的一頭綁在攀巖者的身上，就可以實現保護作用。
但酋長巖高達三千英尺，保護繩都要九百多米長。
這麽長的繩子難找不說，因為太長而難以繃緊，很難及時反饋到保護員和攀巖者兩端，更別說起到什麽保護作用。
所以餘曜和艾莫斯的保護員要先他們兩人一步，使用器械攀登來抵達到前幾個繩距，為他們兩人提供保護，並且要隨著他們的攀登速度不斷上攀。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行進間保護。
老邁爾斯一直在實時解說著，“……只不過這種行進間保護，領攀的人使用了器械的外力，更安全，沒有太多掉下來的風險而已。”
觀眾們聽了個七七八八。
說實話，他們並不是很關心保護方式是如何實現的。
連全程無防護還下暴雨的黎明之墻都看完了，還會怕搭便車嗎？
他們更關心的是餘和艾莫斯的對抗而已。
雖然明面上比較少人討論，但網友們，尤其是戶外攀巖論壇裏的愛好者們，其實早就因為餘和艾莫斯的實際實力在論壇裏開過很多個討論帖。
目前達成的比較一致的意見是——
餘天賦驚人，挑戰難度的實力遠在艾莫斯之上。
但如果線路難度下調，兩人或許可以不分伯仲。
說得再簡單點，就像是考試那樣，如果一張卷子裏都是高難超綱題，餘這種學神肯定能遠遠甩艾莫斯這個學霸一大截。
但如果卷面上都是大家同樣刷過很多遍的中等難度題呢？
兩人的分數差距就會很難拉開，學神一不留心就有可能會被學霸反超。
這樣的結論很多人讚同，也有很多人反對。
理由也很充足。
【誰說學神只會做難題了，餘在華國國內的兩場比賽不也都拿了第一】
但這樣的言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餘曜雖然拿到了兩次冠軍，但那都是華國國內自己的比賽，跟艾莫斯閃閃發光的世錦賽金牌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各持己見的兩方在深夜的戶外攀巖論壇裏大戰過八百回合。
等到天一亮，還是要頂著黑眼圈一起在直播間裏蹲直播。
他們原本還以為，自己爭論的難題要等到餘曜和艾莫斯在賽場上狹路相逢時才能得出結論。
結果一進直播間就聽到了他們要比賽攀爬搭便車！
戶外攀巖論壇裏，夜裏被吵出上千層高樓，好不容易才沈下去的帖子瞬間就被人頂了起來。
有兩個顯眼的ID剛一露面，就又吵了起來。
【法棍暴徒：我賭一百根法棍，艾莫斯占盡先機，這次一定能贏餘一回】
【熊貓愛吃南瓜：但是餘在什麽樣的逆境裏都能翻盤，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法棍暴徒：餘又不是神，是人就會有失誤！】
【熊貓愛吃南瓜：人會有失誤，但我相信餘不會！更何況還沒有開始，他們倆誰會先失誤還不好說】
【法棍暴徒：……】
【法棍暴徒：你是不是餘的粉絲！能不能從客觀實際出發！】
【熊貓愛吃南瓜：請不要攻擊粉籍！我還懷疑你是艾莫斯的粉絲呢！餘的能力有目共睹，艾莫斯在黎明墻上的表現明顯比他差上很多！】
……
兩人吵得有來有往，還吸引了一票網友紛紛站隊，但大家都很默契地把吵架場所圈定在了高樓帖裏，並沒有影響直播間裏歡樂的期待氣氛。
直播間和樂融融的表現之下是暗潮洶湧。
兩方人馬都憋足了一口氣，都想看看到底是誰能贏到最後。
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被他們拿來比擬所謂的中等難度試卷的線路，其實是酋長巖上定級為5.13a，難度僅次於黎明墻和諾斯線的經典線路。
很多攀巖愛好者終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順利通過。
拿搭便車當中等難度題，必須得是餘和艾莫斯這種頂尖水準來當考生才不會違和。
高樓帖裏的爭論還在繼續。
酋長巖山腳下，餘曜仰頭看著已經爬到第四段的保護員，在對方把保護繩卡好，示意自己可以跟上的時候，就扭頭看向了身邊正緊抿著唇的艾莫斯。
艾莫斯點點頭，不情不願地頂著小貓頭鷹往崖邊走。
“那我先上去了。”
“好。”
餘曜答應一聲，見同伴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到崖邊，就忍不住笑道，“艾莫斯，你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錯過晚飯了，要不換我先？”
艾莫斯立刻回頭驚喜道，“真的？！”
“當然是假的。”
自己好不容易才拿到後出發的名次。
差點把鎂粉袋上的小七都摸禿了，怎麽可能拱手相讓。
餘曜琥珀色的眸子裏光彩流轉，難得帶出些促狹的意味。
艾莫斯就氣呼呼地哼了聲，小聲嘀咕了句什麽，轉身爬上了崖。
他的動作很快。
難度降低，再加之曾經爬過有些印象，幾乎是一眨眼，就已經來到了需要攝像頭擡高視角才能捕捉到的高度。
再一眨眼，就已經抵達第一條線的終點。
以ID名為法棍暴徒為首的觀眾們當場就在高樓帖裏叫好鼓掌。
【艾莫斯好樣的！】
【快，沖上去，把餘甩在後面！】
艾莫斯也如他們所願，在第一段終點處並沒有停留多久，就很快繼續上攀。
眼見對手已經過了第一條線，自己支持的少年還在山腳下沒有上線，ID名為熊貓愛吃南瓜的觀眾們急得不行，在直播間裏不停催促。
【餘，快點快點】
【艾莫斯都通過第一條線了！】
【餘你趕緊出發呀】
催促聲傳不到酋長巖現場。
餘曜全部都按照自己的計劃來。
差不多在艾莫斯再度出發後大約十幾秒鐘，少年左腳踩右腳撐，雙臂舒展地抓住支點，終於也跟著爬了上去。
【呼，終於出發了】
熊貓愛吃南瓜等人勉強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在為餘曜落後的進度條擔心。
殊不知，這樣的情形其實早就在餘曜的預料之內。
一切都和觀眾們所想的不同，餘曜和艾莫斯在猜拳前許願的，其實都是自己是後面的那個。
第一個出發的確有優勢。
可但凡是能在專業領域成為金字塔頂尖的一流選手，誰還沒點高心氣？
占盡便宜的開場真的好嗎？
可能的確會增加勝利的概率。
但那絕不是他們想要的。
他們的勝利，應該由他們自己來書寫，而絕不是憑借著出發前就已經決定好的巨大優勢。
這跟賽場的裁判組全是瞎子有什麽兩樣！
贏了都讓人心裏不舒服。
艾莫斯現在心裏就很不舒服，所以在開場時才會磨磨蹭蹭好半天都不想上線，還在餘曜開玩笑似地說交換時一口答應。
但餘曜自己作為後出發者，心情就比較愉快了。
之所以出發比較晚，是因為他想跟艾莫斯拉開一點距離。
倒還真不是想故意再讓同伴一步。
主要是現在就追趕實在沒什麽意思。
搭便車的路線說難不難，一共三十一條繩距，難點主要集中在六段線路上。
除去耐力角、怪獸裂縫、特富龍角等路段，其他的線路跟黎明之墻比起來，都跟玩兒一樣，餘曜相信艾莫斯自己應該也有這種感覺。
在這種對他們來說都沒有難度的線路上火急火燎地想超車，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還會不斷消耗體力。
同時滑過短道速滑和坡面障礙追逐的人都知道，超車最好的地方，是最難保持平衡的彎道。
也只有在最難的地方一舉超過才最是振奮人心。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簡單線路都追那麽急，萬一艾莫斯一個不小心失誤，腳滑了沖墜下來，豈不是剛好要砸在自己的頭頂上？
還是要從安全的角度考慮一二的。
所以餘曜現在一點都不著急。
他用了跟平時差不多的速度，不緊不慢地往上攀爬，偶爾還要停下來rua一把某只時不時就要飛過來的胖貓頭鷹。
這樣劃水的態度，讓少年的支持者一頭霧水。
連法棍暴徒都奇怪起來。
【餘為什麽不趕緊追？】
他還以為餘曜會馬上追趕艾莫斯。
熊貓愛吃南瓜也不理解，【或許餘是在保存體力？】
三十一段繩距，聽起來不多，但絕對是個大工程，就算有頂繩保護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力氣都還是要攀巖者自己出，絕對不亞於一場馬拉松長跑。
長跑一開始就沖刺的人還是少數吧。
觀眾們這樣安慰著自己。
又忍不住有點失望，還以為到等很久才能看見他們所期待的那種劍拔弩張情形。
可這樣的安慰話還沒說出口多久，屏幕裏，領先一個路段，已經抵達第六段的艾莫斯就遭遇了搭便車線路上的第一個難點，自由爆破。
這是一堵異常光滑的高大巖墻。
乍一看跟黎明之墻也差不太多。
一直高速前進的艾莫斯不得已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與此同時，原本以相同速度落後一個路段的餘曜卻突然開始加速。
觀眾們正看著艾莫斯艱難攀爬自由爆破路段，還沒有反應過來呢，猛然間就發現餘曜居然也來到了自由爆破的出發點。
他再沒有跟先前一樣劃水的意思，而是直接開始了自己的攀爬。
一看就是要跟艾莫斯在這個路段爭個先後！
【打起來打起來！】
直播間的觀眾們一下激動起來。
他們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刻嗎！
望著屏幕裏懸掛在同一塊巖板上，一紅一藍兩道身影，恨不得直接穿到酋長巖現場，揮舞著小旗子替兩人吶喊助威。
艾莫斯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餘曜的跟上，心念一轉，就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咬緊牙關加快速度。
但餘曜也不是吃素的，幾乎是艾莫斯加速的同時，少年也緊跟著提速，穩紮穩打地跟在了斜下方，並沒有讓對方成功把自己拉開多少距離。
艾莫斯見狀，卯足一口氣，再提速。
餘曜深呼吸，再跟。
距離拉開又馬上縮短，縮短又再度拉開，來來回回間，兩道高速上攀的身影在灰色巖石上留下星星點點的白色痕跡。
細看來，這些鎂粉痕跡並不重合。
也就是說他們爬的實際上是兩條並行卻不同的路線。
【這大概就是餘選擇在這個路段發難的原因，巨大光滑的巖板，可以容納兩個人的同場競技】
法棍暴徒和熊貓愛吃南瓜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少年的意圖。
也的確是塊很巨大的巖板。
高150米，長60米，都能趕得上21個室內籃球場的大小。
被科普了這塊石板具體有多大後，觀眾們再看著屏幕裏一個逃一個追的少年身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天，垂直光滑還高大，這不就是一個小型的黎明之墻了嗎！】
餘曜其實也有這種感覺。
所以他把自己在黎明墻上磨礪出的抓小點技巧都運用了出來，甚至還覺得有些輕松。
這可比黎明墻上的橫道線巖石面粗糙多了，可以安放攀巖鞋橡膠面的斜面也多，除去消耗體力外，基本上沒有太多的難點。
餘曜打定主意在這裏趕超艾莫斯。
不然的話，下一個可以突破的難點在第十四段，太遠了，還是在第六段盡早拿回優勢更好。
所以自己一定要在這裏超車！
少年急促地喘著氣，大腦高速運轉分析著，同時緊盯住前面仿佛只有一臂之遙的同伴背影。
艾莫斯也在大幅度喘氣。
但他比餘曜想得簡單多了，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
一定不能落後！
自己都已經占盡先機了，連自由爆破路段上線都比餘曜早，當然不能輸！
艾莫斯的好勝心徹底燃起，幾乎拿出了吃奶的勁兒想要保住自己的先發優勢。
兩人繃緊的身軀，一刻不停的動作，明擺著都想要第一個到達自由爆破的終點位置。
觀眾們看得緊張，尤其是在看到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的同時，他們離終點也越來越近。
【法棍暴徒：艾莫斯沖！馬上就到終點了！保持住你的優勢！】
【熊貓愛吃南瓜：餘！沖鴨！你就要趕上他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瞳孔緊縮地盯著屏幕裏紅藍兩色的小點。
在他們幾乎要擦肩而過的同時，嗷嗷嗷地在彈幕裏尖叫起來。
【到了到了！他們是不是同時抵達的終點】
【那怎麽辦，接下來要一起爬嗎】
【不不不！你們看，艾莫斯第一個把他的繩索掛進了掛片裏，餘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懸崖之上。
餘曜和艾莫斯面對面大口喘氣，視線撞上時，也都笑了起來。
“還是你先。”
餘曜才不會耍賴。
慢一點也是慢，大不了下一段追回來。
想到自己不用立刻出發，他甚至有點滿足地靠到了巖壁上，擼了擼貓。
嗯，如果貓頭鷹也能叫貓的話。
少年喘著氣的慵懶模樣太明顯，那兩扇長長的睫毛也在隨著大力呼吸微微顫動著。
艾莫斯雖然以微弱的優勢勝出不錯，但想到自己前期占了那麽大的優勢，居然只比餘強了一點點，心裏不甘心的同時，戰意也越燃越高。
黎明之墻是餘的主攻對象就不用說了。
但下一處難點可是中空石片。
那是一段需要下攀25米左右才能抵達的平臺。
他就不信了，餘沒有自己在迂回下攀線上磨礪出的豐富下攀經驗，怎麽可能還能比自己強。
艾莫斯差不多已經心領神會到了自己這位搭檔的難點計劃，見對方還在沈迷擼貓，當場就撂下一句。
“餘，我們一會兒在中空石片見！”
說完，不管自己還沒有喘勻了氣，就又再度出發。
他的拼命是觀眾們都看在眼裏的。
高樓和直播間當場就刷出一大片鼓勵的話語。
法棍暴徒等人險勝一關，氣焰高漲，更加篤定了餘曜後面很難跟上。
【連最接近黎明之墻的優勢路段都沒能超過艾莫斯，接下來的中空石片下攀線，那可是艾莫斯的優勢領域！】
【如果中空石片能領先，下一段就是怪獸寬縫，那裏可沒有留給餘超車的空間，抱石難題和耐力角也是，只要艾莫斯不出錯，餘就不可能有超車的機會！】
支持艾莫斯的人見艾莫斯都已經抵達了第七段，餘曜才放飛了抱著的貓頭鷹，重新出發，簡直覺得自己這邊的第一已經穩了。
但熊貓愛吃南瓜等網友卻不這麽覺得。
【艾莫斯出發得太勉強，速度都沒有剛剛快，很難不讓人懷疑，已經休息好的餘很快就能追上他】
這個猜測沒多久就變成了現實。
餘曜在緩過自由爆破路段消耗掉的體力後，馬上就以一開始的速度追了上去。
但礙於安全考量，他沒有貼得太近，只是不遠不近地跟在艾莫斯旁邊。
兩道身影再度並駕齊驅的場景又一次上演。
觀眾們的心一下就懸了起來。
尤其是他們還很快就抵達了中空石片需要下攀的路段。
【艾莫斯加油！】
眼見第一個上線的艾莫斯已經開始下移，法棍暴徒等人激動萬分地把加油兩字全都打在了公屏上。
在他們看來，艾莫斯能夠先出發，基本上就穩了，剩下的就是個時間問題。
畢竟中空石片的下攀路線理論上可以容納兩個人，但這麽艱險的路段，誰也不會放棄原本好走的那段，去走另一條更難的線路。
但餘曜偏偏就不走尋常路。
眼見艾莫斯已經出發，他就拉了拉自己的保護繩，示意保護員自己也要出發，緊跟著，就直接上了下攀路段的巖壁。
他並沒有保守地采取一開始跟著艾莫斯，快超車的時候再換道的法子，而是直接就選擇了更艱難的那條。
其實也不算很難。
少年一邊爬一邊評估著這條路線，感覺也就比艾莫斯正在爬的那種難上了兩個等級。
以法棍暴徒為首的一眾網友之所以認為餘曜不擅長下攀路線。
是因為他們對黎明之墻上少年選擇動態跳躍，一定沒有艾莫斯死磕迂回下攀經驗豐富的說法深信不疑。
可事實上，餘曜敢打包票，那條迂回下攀路線，自己絕對比艾莫斯更加熟練。
他是沒有在人前選擇過下攀路線。
但在虛擬空間裏，作為自己徒手攀巖時體力不支的備選方案，餘曜一視同仁地將動態跳躍和迂回下攀都納入了自己的訓練範疇。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不是為了追求難度和線路的原汁原味，他走迂回下攀的時間並不比動態跳躍慢上多少。
連黎明之墻上的迂回下攀都能死磕下來。
搭便車上的中空石片，都只是小意思而已。
頂多就是沒爬過，不怎麽熟練。
少年的眼眸明亮，看巖點時更是穩準狠，優秀的觀察線路能力讓他在這條25米長的下攀路線上如魚得水。
艾莫斯才剛剛從沖墜裏穩住身形，就發覺到餘曜已經來到了自己的失誤處。
驚魂未定的艾莫斯：？？？
原來餘爬這種下攀線路也這麽快的嗎！
他小小地吃了一驚，隨即振奮精神趕上。
但失誤過再重新開始，終究還是晚了一點。
這一次的中空石片毫無疑問是餘曜領了先。
艾莫斯有點氣餒又很快振作起來。
餘曜卻還是一副平平靜靜的老樣子，在終點處喘氣時，趁機摸了好幾把今天格外黏人的胖貓頭鷹。
完全不管直播間裏自己的擁護者已經快要興奮瘋了
【熊貓愛吃南瓜：太棒了！餘！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趕上來！】
【哈哈哈哈，剛剛不是說這個線路的優勢在艾莫斯，依我看，餘也很擅長這種下攀線，只是之前沒有機會表現而已】
法棍暴徒等人沒吭聲，但都憋著一口氣。
失誤是每個攀巖者在所難免的。
雖然接下來的路段很難超車，但如果餘有了失誤，艾莫斯就可以馬上尋隙頂上。
這樣的陽謀艾莫斯心裏也有數。
接下來的路段，他幾乎是貼著餘曜走，只等同伴出現失誤，就立刻超越。
艾莫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結果——
怪獸寬縫，零失誤。
抱石難題，有失誤，但自己也有失誤，差一點沒追上。
耐力角，零失誤。
特富龍角，零失誤。
……
一直到了第三十段，勝利已然在望，艾莫斯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居然真的沒能抓住任何一次機會成功超越餘！
這種被對手壓著頭打的滋味，艾莫斯已經很久沒嘗過了。
他郁卒極了，甚至還覺得有點丟臉，大刺刺地往線路終點的凸起平臺上一坐，很有一種垂頭喪氣的敗犬感。
好累，好渴，如果有一個小蘋果就好了。
艾莫斯幹咽了咽口水，心裏知道自己不過是在癡心妄想。
可下一秒，一只很小很小，只有手掌心那麽大小的小蘋果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艾莫斯：！！！
他順著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往上看，就看見了少年那張帶笑的潮濕臉龐。
“給我的？”
艾莫斯有點猶豫。
餘曜就點了點頭。
說起來有點尷尬，這是上次徒手攀登黎明之墻時他帶上崖的，結果一上崖就光顧著熱血沸騰去了，忘記吃了。
放了兩天，都有點幹巴巴的了。
見同伴遲遲不接，餘曜有點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手。
艾莫斯卻一把搶過，然後哢嚓了一大口。
大半個蘋果一下無了。
餘曜：……
“沒有人跟你搶，”餘曜有點好笑。
但艾莫斯的失落心情已經被這個夢想成真的小蘋果治愈了。
他大口大口地吃，心裏泛起的苦味都被蘋果的酸酸甜甜沖散了。
有什麽不開心的？
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嘛！
全世界不也就餘一個人能徒手攀登黎明之墻，自己能完攀就已經很不錯了。
強大對手的存在本來就是鞭策自己繼續進步的動力源泉！
艾莫斯哢嚓哢嚓啃完蘋果時，心情也都被整理好了。
不過還是想在餘走之前捉弄他一下，誰讓他小小年紀就一副天天都胸有成竹的老成模樣。
“這可是你自己停下來等我的！”
艾莫斯突然做了個鬼臉，扭頭就往崖壁上沖。
餘曜被偷家也不生氣，揚眉笑笑，不緊不慢地追了上去。
艾莫斯當然不是真的要搶隊友成果，見搭檔沒跟上來，還停下來回頭看看。
就在他回頭之際，餘曜就輕盈無聲地從他的後腦勺一側超了過去。
艾莫斯沒看見人正奇怪呢。
再一回頭，好家夥，人已經在他前面，都抵達終點了！
艾莫斯的表情呆滯一下，才趕緊也爬上去。
兩人互動的搞笑一幕惹得網友們笑個不停。
【剛剛還擔心他們倆會因為比賽傷和氣，結果人家關系好著呢】
【痛心，是真的痛心，給你的機會你都抓不住，艾莫斯，你活該被餘用一只小蘋果就能哄好！指指點點.jpg】
【哈哈哈哈哈，第一次覺得輸贏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不過剛才幾處難點上的較量還是很刺激的，最後的結尾真的很溫情了。小蘋果，yyds！】
不斷被提及的小蘋果觸動了華國網友的DNA，有人不斷在彈幕裏發言，請求把背景音樂換成同名的歌曲。
老邁爾斯示意一頭霧水的導播照做。
風度翩翩的戴維先生臉上的紳士面具當場裂開，高聲喝止，“等等——！”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
魔性洗腦的音樂瞬間塞滿整個直播間。
華國網友：……麻了，把剛剛那個顯眼包拉出去！
其他各國網友：好怪？再聽聽？好像……有點想抖腿？
洗腦神曲在直播間裏鯊瘋了的時候，餘曜和艾莫斯已經站在了酋長巖的山頂。
此時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餘曜把自己身上的裝備都卸下來後，頓時感覺一片輕松。
艾莫斯也差不多。
他們身上的汗水已經被山裏傍晚涼爽的風吹幹，疲憊好像也一同散去。
餘曜在不知情神曲出沒的時候，還是很滿意今天的直播的。
或者說，他對這小半年的m國之行都很滿意。
以諾斯線始，以搭便車終。
來時是清晨，結束在日落。
黎明之墻的徒手攀登成就也已經達成。
自己還收獲了一大票粉絲以及身邊的這位同伴搭檔。
對了，還考下了m國跳傘協會的a證。
可以說是收獲滿滿。
接下來，就是游子該回家的時候了。
餘曜都有點想念祁家大伯包的餃子了。
他把蹲在手臂上的小西放飛，目送著胖乎乎的一大一小身影飛進了自己精心設計的懸空鳥巢裏，心知這一天過分親密的陪伴就已經是小西一家不能訴之於口的告別。
不過西點林鸮的壽命很長，自己再來時它們說不定還會記得自己。
餘曜倒也不是如何傷感。
艾莫斯則是昨天夜裏已經偷偷傷感過了，見狀只是感慨了句，“真好啊！”
餘曜也覺得挺好。
在他腳下的這塊巨大巖石，曾經見證過億萬年滄海桑田，如今自己作為一個渺小的人類，居然也能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印子，說起來好像也是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但這絕不是自己的終點。
少年驀然掀起眼簾，一眨不眨地直視斜陽，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被夕陽西下的光照得透亮，一整圈都泛起了淡金色的微光。
自己的下一個起點才剛剛開始。
餘曜摩挲了下手機的背殼，裏面有一條戚本樹連夜發來的短信，語氣很急，一疊聲地詢問他能不能在這兩天就回國。
這還是自從交換聯系方式後，戚教練第一次表現得如此迫切。
是出了什麽事，急需自己回國的嗎？
餘曜若有所思地把手機裝回了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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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拳定先後的酋長巖現場, 觀眾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輸掉的那個石頭一定是餘曜。
【這有什麽懸念嗎，小魚的運氣還需要猜拳的嗎, （狗頭狗頭】
【艾莫斯和別人猜拳, 結果未定，和餘猜拳，必贏】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敢信餘在這種靠運氣的比拼上會贏吧hhhh】
整個直播間因為源源不斷的調侃彈幕充滿著快活的味道。
問就是，誰讓餘在這種事情上總是能暴露出自己的糟糕運氣呢？
大家都習慣了好不好！
眼看網友們都已經開始舉出舊例, 花式玩梗，導播連忙把鏡頭切了回來，直接揭曉了最終答案。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右手握拳的那個還真就是餘曜。
【emmm，餘, 該說不說，虧我剛剛還替你僥幸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居然真的是你！】
【蕪湖, 小魚的非酋人設不倒】
連老邁爾斯都很是無奈, 搖頭感慨，“據我所知, 艾莫斯從小到大的猜拳就沒贏過幾次，但是遇到餘，他可算是找回了自信。”
此言一出, 直播間裏的大家夥都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快活笑聲。
但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大家還是很期待一會的上線的。
畢竟這可是兩個人同時上線, 共用同一條攀巖線路，還要比拼速度的新奇比賽方式, 在此之前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也就是餘曜和艾莫斯這種年紀輕輕，就已經站在攀巖圈子頂峰的年輕人敢玩會玩。
剛剛好餘曜現在又如大家所想的那樣落了下風。
大家都挺好奇的，餘打算通過什麽樣的方式爭奪回屬於自己的領先位置，艾莫斯又要如何防守。
【反正肯定不是讓小西一家把艾莫斯或者餘叼走】
彈幕裏幽幽地飄來這麽一句。
大家夥一看就又都笑了。
歡聲笑語充斥著直播間，竟讓兩人上崖前的最後準備時間段也變得不再枯燥。
餘曜和艾莫斯猜完拳，就開始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設備，同時也是等待工作人員先行上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一次的搭便車線路比賽，他們兩人都采用了頂繩保護的方式，也都各自配備了一個專業保護員。
如果是普通的巖壁，想要實現頂繩保護，大可以從山頂上一根繩索直接吊下來，垂下來的一頭綁在攀巖者的身上，就可以實現保護作用。
但酋長巖高達三千英尺，保護繩都要九百多米長。
這麽長的繩子難找不說，因為太長而難以繃緊，很難及時反饋到保護員和攀巖者兩端，更別說起到什麽保護作用。
所以餘曜和艾莫斯的保護員要先他們兩人一步，使用器械攀登來抵達到前幾個繩距，為他們兩人提供保護，並且要隨著他們的攀登速度不斷上攀。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行進間保護。
老邁爾斯一直在實時解說著，“……只不過這種行進間保護，領攀的人使用了器械的外力，更安全，沒有太多掉下來的風險而已。”
觀眾們聽了個七七八八。
說實話，他們並不是很關心保護方式是如何實現的。
連全程無防護還下暴雨的黎明之墻都看完了，還會怕搭便車嗎？
他們更關心的是餘和艾莫斯的對抗而已。
雖然明面上比較少人討論，但網友們，尤其是戶外攀巖論壇裏的愛好者們，其實早就因為餘和艾莫斯的實際實力在論壇裏開過很多個討論帖。
目前達成的比較一致的意見是——
餘天賦驚人，挑戰難度的實力遠在艾莫斯之上。
但如果線路難度下調，兩人或許可以不分伯仲。
說得再簡單點，就像是考試那樣，如果一張卷子裏都是高難超綱題，餘這種學神肯定能遠遠甩艾莫斯這個學霸一大截。
但如果卷面上都是大家同樣刷過很多遍的中等難度題呢？
兩人的分數差距就會很難拉開，學神一不留心就有可能會被學霸反超。
這樣的結論很多人讚同，也有很多人反對。
理由也很充足。
【誰說學神只會做難題了，餘在華國國內的兩場比賽不也都拿了第一】
但這樣的言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餘曜雖然拿到了兩次冠軍，但那都是華國國內自己的比賽，跟艾莫斯閃閃發光的世錦賽金牌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各持己見的兩方在深夜的戶外攀巖論壇裏大戰過八百回合。
等到天一亮，還是要頂著黑眼圈一起在直播間裏蹲直播。
他們原本還以為，自己爭論的難題要等到餘曜和艾莫斯在賽場上狹路相逢時才能得出結論。
結果一進直播間就聽到了他們要比賽攀爬搭便車！
戶外攀巖論壇裏，夜裏被吵出上千層高樓，好不容易才沈下去的帖子瞬間就被人頂了起來。
有兩個顯眼的ID剛一露面，就又吵了起來。
【法棍暴徒：我賭一百根法棍，艾莫斯占盡先機，這次一定能贏餘一回】
【熊貓愛吃南瓜：但是餘在什麽樣的逆境裏都能翻盤，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法棍暴徒：餘又不是神，是人就會有失誤！】
【熊貓愛吃南瓜：人會有失誤，但我相信餘不會！更何況還沒有開始，他們倆誰會先失誤還不好說】
【法棍暴徒：……】
【法棍暴徒：你是不是餘的粉絲！能不能從客觀實際出發！】
【熊貓愛吃南瓜：請不要攻擊粉籍！我還懷疑你是艾莫斯的粉絲呢！餘的能力有目共睹，艾莫斯在黎明墻上的表現明顯比他差上很多！】
……
兩人吵得有來有往，還吸引了一票網友紛紛站隊，但大家都很默契地把吵架場所圈定在了高樓帖裏，並沒有影響直播間裏歡樂的期待氣氛。
直播間和樂融融的表現之下是暗潮洶湧。
兩方人馬都憋足了一口氣，都想看看到底是誰能贏到最後。
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被他們拿來比擬所謂的中等難度試卷的線路，其實是酋長巖上定級為5.13a，難度僅次於黎明墻和諾斯線的經典線路。
很多攀巖愛好者終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順利通過。
拿搭便車當中等難度題，必須得是餘和艾莫斯這種頂尖水準來當考生才不會違和。
高樓帖裏的爭論還在繼續。
酋長巖山腳下，餘曜仰頭看著已經爬到第四段的保護員，在對方把保護繩卡好，示意自己可以跟上的時候，就扭頭看向了身邊正緊抿著唇的艾莫斯。
艾莫斯點點頭，不情不願地頂著小貓頭鷹往崖邊走。
“那我先上去了。”
“好。”
餘曜答應一聲，見同伴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到崖邊，就忍不住笑道，“艾莫斯，你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錯過晚飯了，要不換我先？”
艾莫斯立刻回頭驚喜道，“真的？！”
“當然是假的。”
自己好不容易才拿到後出發的名次。
差點把鎂粉袋上的小七都摸禿了，怎麽可能拱手相讓。
餘曜琥珀色的眸子裏光彩流轉，難得帶出些促狹的意味。
艾莫斯就氣呼呼地哼了聲，小聲嘀咕了句什麽，轉身爬上了崖。
他的動作很快。
難度降低，再加之曾經爬過有些印象，幾乎是一眨眼，就已經來到了需要攝像頭擡高視角才能捕捉到的高度。
再一眨眼，就已經抵達第一條線的終點。
以ID名為法棍暴徒為首的觀眾們當場就在高樓帖裏叫好鼓掌。
【艾莫斯好樣的！】
【快，沖上去，把餘甩在後面！】
艾莫斯也如他們所願，在第一段終點處並沒有停留多久，就很快繼續上攀。
眼見對手已經過了第一條線，自己支持的少年還在山腳下沒有上線，ID名為熊貓愛吃南瓜的觀眾們急得不行，在直播間裏不停催促。
【餘，快點快點】
【艾莫斯都通過第一條線了！】
【餘你趕緊出發呀】
催促聲傳不到酋長巖現場。
餘曜全部都按照自己的計劃來。
差不多在艾莫斯再度出發後大約十幾秒鐘，少年左腳踩右腳撐，雙臂舒展地抓住支點，終於也跟著爬了上去。
【呼，終於出發了】
熊貓愛吃南瓜等人勉強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在為餘曜落後的進度條擔心。
殊不知，這樣的情形其實早就在餘曜的預料之內。
一切都和觀眾們所想的不同，餘曜和艾莫斯在猜拳前許願的，其實都是自己是後面的那個。
第一個出發的確有優勢。
可但凡是能在專業領域成為金字塔頂尖的一流選手，誰還沒點高心氣？
占盡便宜的開場真的好嗎？
可能的確會增加勝利的概率。
但那絕不是他們想要的。
他們的勝利，應該由他們自己來書寫，而絕不是憑借著出發前就已經決定好的巨大優勢。
這跟賽場的裁判組全是瞎子有什麽兩樣！
贏了都讓人心裏不舒服。
艾莫斯現在心裏就很不舒服，所以在開場時才會磨磨蹭蹭好半天都不想上線，還在餘曜開玩笑似地說交換時一口答應。
但餘曜自己作為後出發者，心情就比較愉快了。
之所以出發比較晚，是因為他想跟艾莫斯拉開一點距離。
倒還真不是想故意再讓同伴一步。
主要是現在就追趕實在沒什麽意思。
搭便車的路線說難不難，一共三十一條繩距，難點主要集中在六段線路上。
除去耐力角、怪獸裂縫、特富龍角等路段，其他的線路跟黎明之墻比起來，都跟玩兒一樣，餘曜相信艾莫斯自己應該也有這種感覺。
在這種對他們來說都沒有難度的線路上火急火燎地想超車，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還會不斷消耗體力。
同時滑過短道速滑和坡面障礙追逐的人都知道，超車最好的地方，是最難保持平衡的彎道。
也只有在最難的地方一舉超過才最是振奮人心。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簡單線路都追那麽急，萬一艾莫斯一個不小心失誤，腳滑了沖墜下來，豈不是剛好要砸在自己的頭頂上？
還是要從安全的角度考慮一二的。
所以餘曜現在一點都不著急。
他用了跟平時差不多的速度，不緊不慢地往上攀爬，偶爾還要停下來rua一把某只時不時就要飛過來的胖貓頭鷹。
這樣劃水的態度，讓少年的支持者一頭霧水。
連法棍暴徒都奇怪起來。
【餘為什麽不趕緊追？】
他還以為餘曜會馬上追趕艾莫斯。
熊貓愛吃南瓜也不理解，【或許餘是在保存體力？】
三十一段繩距，聽起來不多，但絕對是個大工程，就算有頂繩保護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力氣都還是要攀巖者自己出，絕對不亞於一場馬拉松長跑。
長跑一開始就沖刺的人還是少數吧。
觀眾們這樣安慰著自己。
又忍不住有點失望，還以為到等很久才能看見他們所期待的那種劍拔弩張情形。
可這樣的安慰話還沒說出口多久，屏幕裏，領先一個路段，已經抵達第六段的艾莫斯就遭遇了搭便車線路上的第一個難點，自由爆破。
這是一堵異常光滑的高大巖墻。
乍一看跟黎明之墻也差不太多。
一直高速前進的艾莫斯不得已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與此同時，原本以相同速度落後一個路段的餘曜卻突然開始加速。
觀眾們正看著艾莫斯艱難攀爬自由爆破路段，還沒有反應過來呢，猛然間就發現餘曜居然也來到了自由爆破的出發點。
他再沒有跟先前一樣劃水的意思，而是直接開始了自己的攀爬。
一看就是要跟艾莫斯在這個路段爭個先後！
【打起來打起來！】
直播間的觀眾們一下激動起來。
他們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刻嗎！
望著屏幕裏懸掛在同一塊巖板上，一紅一藍兩道身影，恨不得直接穿到酋長巖現場，揮舞著小旗子替兩人吶喊助威。
艾莫斯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餘曜的跟上，心念一轉，就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咬緊牙關加快速度。
但餘曜也不是吃素的，幾乎是艾莫斯加速的同時，少年也緊跟著提速，穩紮穩打地跟在了斜下方，並沒有讓對方成功把自己拉開多少距離。
艾莫斯見狀，卯足一口氣，再提速。
餘曜深呼吸，再跟。
距離拉開又馬上縮短，縮短又再度拉開，來來回回間，兩道高速上攀的身影在灰色巖石上留下星星點點的白色痕跡。
細看來，這些鎂粉痕跡並不重合。
也就是說他們爬的實際上是兩條並行卻不同的路線。
【這大概就是餘選擇在這個路段發難的原因，巨大光滑的巖板，可以容納兩個人的同場競技】
法棍暴徒和熊貓愛吃南瓜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少年的意圖。
也的確是塊很巨大的巖板。
高150米，長60米，都能趕得上21個室內籃球場的大小。
被科普了這塊石板具體有多大後，觀眾們再看著屏幕裏一個逃一個追的少年身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天，垂直光滑還高大，這不就是一個小型的黎明之墻了嗎！】
餘曜其實也有這種感覺。
所以他把自己在黎明墻上磨礪出的抓小點技巧都運用了出來，甚至還覺得有些輕松。
這可比黎明墻上的橫道線巖石面粗糙多了，可以安放攀巖鞋橡膠面的斜面也多，除去消耗體力外，基本上沒有太多的難點。
餘曜打定主意在這裏趕超艾莫斯。
不然的話，下一個可以突破的難點在第十四段，太遠了，還是在第六段盡早拿回優勢更好。
所以自己一定要在這裏超車！
少年急促地喘著氣，大腦高速運轉分析著，同時緊盯住前面仿佛只有一臂之遙的同伴背影。
艾莫斯也在大幅度喘氣。
但他比餘曜想得簡單多了，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
一定不能落後！
自己都已經占盡先機了，連自由爆破路段上線都比餘曜早，當然不能輸！
艾莫斯的好勝心徹底燃起，幾乎拿出了吃奶的勁兒想要保住自己的先發優勢。
兩人繃緊的身軀，一刻不停的動作，明擺著都想要第一個到達自由爆破的終點位置。
觀眾們看得緊張，尤其是在看到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的同時，他們離終點也越來越近。
【法棍暴徒：艾莫斯沖！馬上就到終點了！保持住你的優勢！】
【熊貓愛吃南瓜：餘！沖鴨！你就要趕上他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瞳孔緊縮地盯著屏幕裏紅藍兩色的小點。
在他們幾乎要擦肩而過的同時，嗷嗷嗷地在彈幕裏尖叫起來。
【到了到了！他們是不是同時抵達的終點】
【那怎麽辦，接下來要一起爬嗎】
【不不不！你們看，艾莫斯第一個把他的繩索掛進了掛片裏，餘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懸崖之上。
餘曜和艾莫斯面對面大口喘氣，視線撞上時，也都笑了起來。
“還是你先。”
餘曜才不會耍賴。
慢一點也是慢，大不了下一段追回來。
想到自己不用立刻出發，他甚至有點滿足地靠到了巖壁上，擼了擼貓。
嗯，如果貓頭鷹也能叫貓的話。
少年喘著氣的慵懶模樣太明顯，那兩扇長長的睫毛也在隨著大力呼吸微微顫動著。
艾莫斯雖然以微弱的優勢勝出不錯，但想到自己前期占了那麽大的優勢，居然只比餘強了一點點，心裏不甘心的同時，戰意也越燃越高。
黎明之墻是餘的主攻對象就不用說了。
但下一處難點可是中空石片。
那是一段需要下攀25米左右才能抵達的平臺。
他就不信了，餘沒有自己在迂回下攀線上磨礪出的豐富下攀經驗，怎麽可能還能比自己強。
艾莫斯差不多已經心領神會到了自己這位搭檔的難點計劃，見對方還在沈迷擼貓，當場就撂下一句。
“餘，我們一會兒在中空石片見！”
說完，不管自己還沒有喘勻了氣，就又再度出發。
他的拼命是觀眾們都看在眼裏的。
高樓和直播間當場就刷出一大片鼓勵的話語。
法棍暴徒等人險勝一關，氣焰高漲，更加篤定了餘曜後面很難跟上。
【連最接近黎明之墻的優勢路段都沒能超過艾莫斯，接下來的中空石片下攀線，那可是艾莫斯的優勢領域！】
【如果中空石片能領先，下一段就是怪獸寬縫，那裏可沒有留給餘超車的空間，抱石難題和耐力角也是，只要艾莫斯不出錯，餘就不可能有超車的機會！】
支持艾莫斯的人見艾莫斯都已經抵達了第七段，餘曜才放飛了抱著的貓頭鷹，重新出發，簡直覺得自己這邊的第一已經穩了。
但熊貓愛吃南瓜等網友卻不這麽覺得。
【艾莫斯出發得太勉強，速度都沒有剛剛快，很難不讓人懷疑，已經休息好的餘很快就能追上他】
這個猜測沒多久就變成了現實。
餘曜在緩過自由爆破路段消耗掉的體力後，馬上就以一開始的速度追了上去。
但礙於安全考量，他沒有貼得太近，只是不遠不近地跟在艾莫斯旁邊。
兩道身影再度並駕齊驅的場景又一次上演。
觀眾們的心一下就懸了起來。
尤其是他們還很快就抵達了中空石片需要下攀的路段。
【艾莫斯加油！】
眼見第一個上線的艾莫斯已經開始下移，法棍暴徒等人激動萬分地把加油兩字全都打在了公屏上。
在他們看來，艾莫斯能夠先出發，基本上就穩了，剩下的就是個時間問題。
畢竟中空石片的下攀路線理論上可以容納兩個人，但這麽艱險的路段，誰也不會放棄原本好走的那段，去走另一條更難的線路。
但餘曜偏偏就不走尋常路。
眼見艾莫斯已經出發，他就拉了拉自己的保護繩，示意保護員自己也要出發，緊跟著，就直接上了下攀路段的巖壁。
他並沒有保守地采取一開始跟著艾莫斯，快超車的時候再換道的法子，而是直接就選擇了更艱難的那條。
其實也不算很難。
少年一邊爬一邊評估著這條路線，感覺也就比艾莫斯正在爬的那種難上了兩個等級。
以法棍暴徒為首的一眾網友之所以認為餘曜不擅長下攀路線。
是因為他們對黎明之墻上少年選擇動態跳躍，一定沒有艾莫斯死磕迂回下攀經驗豐富的說法深信不疑。
可事實上，餘曜敢打包票，那條迂回下攀路線，自己絕對比艾莫斯更加熟練。
他是沒有在人前選擇過下攀路線。
但在虛擬空間裏，作為自己徒手攀巖時體力不支的備選方案，餘曜一視同仁地將動態跳躍和迂回下攀都納入了自己的訓練範疇。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不是為了追求難度和線路的原汁原味，他走迂回下攀的時間並不比動態跳躍慢上多少。
連黎明之墻上的迂回下攀都能死磕下來。
搭便車上的中空石片，都只是小意思而已。
頂多就是沒爬過，不怎麽熟練。
少年的眼眸明亮，看巖點時更是穩準狠，優秀的觀察線路能力讓他在這條25米長的下攀路線上如魚得水。
艾莫斯才剛剛從沖墜裏穩住身形，就發覺到餘曜已經來到了自己的失誤處。
驚魂未定的艾莫斯：？？？
原來餘爬這種下攀線路也這麽快的嗎！
他小小地吃了一驚，隨即振奮精神趕上。
但失誤過再重新開始，終究還是晚了一點。
這一次的中空石片毫無疑問是餘曜領了先。
艾莫斯有點氣餒又很快振作起來。
餘曜卻還是一副平平靜靜的老樣子，在終點處喘氣時，趁機摸了好幾把今天格外黏人的胖貓頭鷹。
完全不管直播間裏自己的擁護者已經快要興奮瘋了
【熊貓愛吃南瓜：太棒了！餘！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趕上來！】
【哈哈哈哈，剛剛不是說這個線路的優勢在艾莫斯，依我看，餘也很擅長這種下攀線，只是之前沒有機會表現而已】
法棍暴徒等人沒吭聲，但都憋著一口氣。
失誤是每個攀巖者在所難免的。
雖然接下來的路段很難超車，但如果餘有了失誤，艾莫斯就可以馬上尋隙頂上。
這樣的陽謀艾莫斯心裏也有數。
接下來的路段，他幾乎是貼著餘曜走，只等同伴出現失誤，就立刻超越。
艾莫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結果——
怪獸寬縫，零失誤。
抱石難題，有失誤，但自己也有失誤，差一點沒追上。
耐力角，零失誤。
特富龍角，零失誤。
……
一直到了第三十段，勝利已然在望，艾莫斯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居然真的沒能抓住任何一次機會成功超越餘！
這種被對手壓著頭打的滋味，艾莫斯已經很久沒嘗過了。
他郁卒極了，甚至還覺得有點丟臉，大刺刺地往線路終點的凸起平臺上一坐，很有一種垂頭喪氣的敗犬感。
好累，好渴，如果有一個小蘋果就好了。
艾莫斯幹咽了咽口水，心裏知道自己不過是在癡心妄想。
可下一秒，一只很小很小，只有手掌心那麽大小的小蘋果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艾莫斯：！！！
他順著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往上看，就看見了少年那張帶笑的潮濕臉龐。
“給我的？”
艾莫斯有點猶豫。
餘曜就點了點頭。
說起來有點尷尬，這是上次徒手攀登黎明之墻時他帶上崖的，結果一上崖就光顧著熱血沸騰去了，忘記吃了。
放了兩天，都有點幹巴巴的了。
見同伴遲遲不接，餘曜有點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手。
艾莫斯卻一把搶過，然後哢嚓了一大口。
大半個蘋果一下無了。
餘曜：……
“沒有人跟你搶，”餘曜有點好笑。
但艾莫斯的失落心情已經被這個夢想成真的小蘋果治愈了。
他大口大口地吃，心裏泛起的苦味都被蘋果的酸酸甜甜沖散了。
有什麽不開心的？
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嘛！
全世界不也就餘一個人能徒手攀登黎明之墻，自己能完攀就已經很不錯了。
強大對手的存在本來就是鞭策自己繼續進步的動力源泉！
艾莫斯哢嚓哢嚓啃完蘋果時，心情也都被整理好了。
不過還是想在餘走之前捉弄他一下，誰讓他小小年紀就一副天天都胸有成竹的老成模樣。
“這可是你自己停下來等我的！”
艾莫斯突然做了個鬼臉，扭頭就往崖壁上沖。
餘曜被偷家也不生氣，揚眉笑笑，不緊不慢地追了上去。
艾莫斯當然不是真的要搶隊友成果，見搭檔沒跟上來，還停下來回頭看看。
就在他回頭之際，餘曜就輕盈無聲地從他的後腦勺一側超了過去。
艾莫斯沒看見人正奇怪呢。
再一回頭，好家夥，人已經在他前面，都抵達終點了！
艾莫斯的表情呆滯一下，才趕緊也爬上去。
兩人互動的搞笑一幕惹得網友們笑個不停。
【剛剛還擔心他們倆會因為比賽傷和氣，結果人家關系好著呢】
【痛心，是真的痛心，給你的機會你都抓不住，艾莫斯，你活該被餘用一只小蘋果就能哄好！指指點點.jpg】
【哈哈哈哈哈，第一次覺得輸贏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不過剛才幾處難點上的較量還是很刺激的，最後的結尾真的很溫情了。小蘋果，yyds！】
不斷被提及的小蘋果觸動了華國網友的DNA，有人不斷在彈幕裏發言，請求把背景音樂換成同名的歌曲。
老邁爾斯示意一頭霧水的導播照做。
風度翩翩的戴維先生臉上的紳士面具當場裂開，高聲喝止，“等等——！”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
魔性洗腦的音樂瞬間塞滿整個直播間。
華國網友：……麻了，把剛剛那個顯眼包拉出去！
其他各國網友：好怪？再聽聽？好像……有點想抖腿？
洗腦神曲在直播間裏鯊瘋了的時候，餘曜和艾莫斯已經站在了酋長巖的山頂。
此時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餘曜把自己身上的裝備都卸下來後，頓時感覺一片輕松。
艾莫斯也差不多。
他們身上的汗水已經被山裏傍晚涼爽的風吹幹，疲憊好像也一同散去。
餘曜在不知情神曲出沒的時候，還是很滿意今天的直播的。
或者說，他對這小半年的m國之行都很滿意。
以諾斯線始，以搭便車終。
來時是清晨，結束在日落。
黎明之墻的徒手攀登成就也已經達成。
自己還收獲了一大票粉絲以及身邊的這位同伴搭檔。
對了，還考下了m國跳傘協會的a證。
可以說是收獲滿滿。
接下來，就是游子該回家的時候了。
餘曜都有點想念祁家大伯包的餃子了。
他把蹲在手臂上的小西放飛，目送著胖乎乎的一大一小身影飛進了自己精心設計的懸空鳥巢裏，心知這一天過分親密的陪伴就已經是小西一家不能訴之於口的告別。
不過西點林鸮的壽命很長，自己再來時它們說不定還會記得自己。
餘曜倒也不是如何傷感。
艾莫斯則是昨天夜裏已經偷偷傷感過了，見狀只是感慨了句，“真好啊！”
餘曜也覺得挺好。
在他腳下的這塊巨大巖石，曾經見證過億萬年滄海桑田，如今自己作為一個渺小的人類，居然也能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印子，說起來好像也是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但這絕不是自己的終點。
少年驀然掀起眼簾，一眨不眨地直視斜陽，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被夕陽西下的光照得透亮，一整圈都泛起了淡金色的微光。
自己的下一個起點才剛剛開始。
餘曜摩挲了下手機的背殼，裏面有一條戚本樹連夜發來的短信，語氣很急，一疊聲地詢問他能不能在這兩天就回國。
這還是自從交換聯系方式後，戚教練第一次表現得如此迫切。
是出了什麽事，急需自己回國的嗎？
餘曜若有所思地把手機裝回了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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